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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巍澜/澜巍无差】情怯

#大家好这里镜子

#巍澜/澜巍无差，一发完he

#是给 @Yilisery_® 的点梗，也是迟到很久的中秋贺文

  （一）

  中秋节是属于夜晚的节日。早晨没有月亮时，便没有一点中秋的氛围，只显得平常且忙碌。

  特调处门外隐隐传来车马的喧嚣声，阳光薄薄地洒了一层进来，所过之处纤尘浮动，尽是温暖慵懒的气息。

  众人还未醒全，都没了工作的兴致，睡眼朦胧地半趴在办公桌上咒骂节假日还压榨员工的领导。

  ——并等着看领导的好戏。

  阁楼上的声音大了起来。林静一下子清醒过来竖起了耳朵。众人被他一吓，也纷纷看向了阁楼。

  “大庭广众……外面……成何体统！”

  “没关……嗷！……推我！”

  对话内容听不太真切，却已然透出一股令人忍俊不禁的意味来。

  过了一会儿，阁楼的门打开了，赵云澜被硬生生从里面推了出来。推他的沈巍被他挡在身后，只露出了小半张脸，颊边的绯红显得格外纯情。怎么看都像被赵云澜调戏的良家妇男。

  然而良家妇男“砰”的一声关上了门，始作俑者却趴在门框上嚎叫。

  “小巍你不爱我了——”

  “噗嗤……”

  祝红先没忍住笑了出来。这姑娘在三观尽碎之后，又发展了一个爱看赵云澜吃瘪的坏毛病。何况面前还是特调处每天上演的乐趣项目——即使沈巍在关门时还是小心着不要撞到赵云澜，他们也可以无视这碗狗粮，尽情嘲笑赵云澜撩人套路的失利。

  赵云澜转过身，许是觉得刚才的举动非常影响形象，便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拍了拍衣服，狠狠瞪下面的人一眼。接着他又像想起什么似的，拍了两下门喊：

  “宝贝儿今天中秋节，晚上咱出去吃顿饭啊！”

  沈巍映在窗帘上的影子似乎顿了一下。

  

  

  （二）

  彼时两人刚刚在一起，理应是最浓情蜜意、卿卿我我的时候。可沈巍私下里还愿意在赵云澜主动时亲热一下，公众场合却是无论如何不让碰的。每次赵云澜想凑过来偷个吻，他总是急急忙忙地推开，还附带一堆有辱斯文的说教。

  一开始赵云澜也只当他害羞。可直到他极自然地去牵着沈巍的手逛街，沈巍也正正经经地告诉他公众人物注意影响时，他才感觉到哪里不对。

  那他怎么秀恩爱啊？？

  甜言蜜语沈巍一概不收，又不知该送什么来贿赂，赵云澜只好天天往上凑。可沈巍仍是工作时间谈正事，私人时间调戏两句都得回家再说，生怕被不认识的妖族听到。

  只有在情况危急或是情之所至时，才会在外人面前有肌肤相亲。

  赵云澜每次看沈巍极拘谨地站开一段距离，都是百思不得其解。又是心尖上的人不敢强来，只好整天看得见摸不着，恨的牙痒痒。

  媳妇太拘谨也不是好事儿。

  为此赵云澜尝试过许多不靠谱的办法——比如找单身猫大庆咨询感情问题。

  “唉死猫，我很可怕吗？你说他为什么这么躲我？他这么躲我不还没有普通朋友亲密？那他跟我在一起做什么？……”

  果然再雷厉风行的警察在恋爱中都会变成深闺怨妇。

  大庆努力摆出一个友善的微笑：

  “可能是为民除害吧。……快去给我换猫砂！”

  “……”

 

  （三）

  有些事赵云澜不知道。

  比如每次走在街上时，沈巍会垂下眼偷瞥两人近在咫尺的手，浓密的睫毛下藏了些复杂的期待，瞥一眼后又急忙移回目光，怕被发现似的。

  伴侣好像该牵手。沈巍想。可他的手持斩魂刀杀尽万千生灵，纵天下闻之变色，也拿不出这一点触碰的勇气。

  万年的辗转反侧日思夜想竟一下子成了拥有，就像一个巨大的惊喜将沈巍砸晕，让他至今都以为自己置身一次虚无，置身自己千万次熟睡时跌入的某一场幻梦。他也不知这一碰，会不会一下就将他打回现实。

  反正他万年来在昆仑的转世身边兜兜转转，也是不曾触碰。他早已习惯了。

  沈巍从前听过一个词叫作“近乡情怯”，他没有家乡也向来无法理解，可直到和赵云澜在一起，才大抵悟出了“情怯”的味道。     

  应是心思百转千回，却如何也不敢踏出的那一步。

  人又比家乡要复杂些。家乡虽寄托感情，思想却没有那么丰富，你不必去揣测家乡的想法、打算，更不必小心翼翼观察家乡的反应。本来像赵云澜这般耿直的人也是不必猜的，可沈巍爱想。

  他想赵云澜喜欢什么样子的？他以前的女朋友是什么样子的？是不是要矜持小心不能太主动？他去牵手赵云澜会怎么想他？

  还有同性恋情毕竟没有完全被接受，爆出这等新闻，赵云澜的名誉怎么办？会不会影响工作？会不会让他不开心？

  ……

  如此种种，简而言之，就是“在意”二字断了牵手的路子。赵云澜即使是知道了，恐怕也只能干生气，改不了沈巍这心思重的习惯。

  

  （四）

  两人往常节假日都在家里过。今天要破例出去吃饭，又是中秋节这样家庭团聚的日子，沈巍自然能猜出几分来。万年孤寂都熬过来了，沈巍根本不怕所谓世俗或家庭的压力，他只是怕赵云澜为难。

  地点选在一个大饭店的包厢，金碧辉煌得晃的人眼晕。赵云澜安慰似的伸出手捏了捏沈巍的，才又收回去推门。

  门一推开，沈巍就感觉到十余道奇怪的目光向他投来。包间内是一台大圆桌，坐满了普遍年龄比较大的长辈，脸上清一色是传闻得到印证的惊诧。赵云澜的父母也在，只是已见过了，便只低头沉默。

  坐在主位的老人应是耄耋之年，脸上岁月的痕迹尤为深刻，但却精神矍铄，一双眼睛亮的骇人，有种不怒自威的气质。

  欢迎和寒暄都显得有些客套。赵云澜还偶尔抬头应两句，沈巍问过好后便安静吃饭了，等待别人问起他时必要的交流。

  饭吃的七七八八，在座的亲戚们也停了大声说笑，开始今天心照不宣的正题。

  “云澜。”坐在主位的一家之长先开口了，“这是你的爱人？”

  现场彻底一片静寂了，连窃窃私语都不再有，过了好一会才有几个亲戚附和。

  “云澜，你以前喜欢女生的呀？”

  “年轻人玩玩就好了，可别玩脱了。”

  “就算男生你也不喜欢这类型的，这是怎么了？”

  “快跟爷爷解释……”

  老人家丝毫没有受这些闲言碎语的影响，只是目光锋利地穿过圆桌，直直地盯在赵云澜身上。

  赵云澜眉头皱了起来，似是感觉到来者不善，没有再待下去的打算了。他把椅子往后一推，起身拍了拍沈巍示意。

  沈巍有些不知所措地跟着他站了起来，手边的银筷子打翻了，敲在碗边又滚到桌上，清脆的响声把在座的人都吓了一跳。

  赵云澜腰挺得笔直，目光如炬，丝毫没输气势。

  “是，我喜欢他。”

  老人家一拍桌子，隐隐有点吼出来的样子：“这是你表白的时候……”

  “不，爷爷。”赵云澜难得强硬地打断了长辈，“您没明白。我喜欢沈巍。爱这个字太俗了我就说喜欢——我喜欢这个人。他是什么类型我就喜欢什么类型。他是什么性别我就喜欢什么性别。他是女生我就是直的，是男生我就是弯的。这跟喜好无关。”

  “云澜冒犯了。”

  “……”

   没有人接话。赵云澜朝主位深深的鞠了个躬，良久才牵着沈巍向外走。手握的很紧，像是在做什么隆重的宣誓。

  （五）

  沈巍自站起来就紧张无措，又被赵云澜的话吓懵了，走出饭店仍浑浑噩噩，不知所向。

  夜色有些深了，踏到街上，四周的光就乍然暗了下来。天气并不算晴朗，无风无月，连星星都看不到几颗。走进浓得化不开的黑暗，让沈巍有种刚从天堂跨到地狱的错觉。

  他看着漆黑的路，恍惚间想起九泉之下自己也是如此走过的，不停的、暗无天日的走。前方零星的几盏路灯像偶尔亮起的鬼火，也是阴森幽寂。

  视野却忽然彻底的被遮住了。赵云澜掌心有些微汗，沈巍没忍住扇了扇睫毛。

  他至此才反应过来：

  “你……你家里人……”

  话音戛然而止，赵云澜捂着他的眼睛，毫无预兆地吻在眉间。沈巍身体不由自主地僵了一下，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额上那抹柔软传遍了四肢百骸。

  也许赵云澜没有那个意思，但沈巍却在一瞬间奇异地心领神会——他再也不必一个人走这样的路了。

  从此中秋佳节，月满团圆，平安喜乐。

  “中秋看不到月亮真是可惜了。不知道走到大马路那边会不会视野开阔点。”赵云澜像拉家常一般随意地说道，“而且这条路不太好看。来，向左转——咱们拐到外面打车，回家赏月。对了，遮住眼睛不会害臊，你老公是不是温柔体贴善解人意？”

  说完他便把手移开了。沈巍总算找回了一点平时的状态，耳尖又爬上滴血的红：

  “……成何体统！”

  接着偷偷攥住了赵云澜垂下的指尖。

  “大庭广众下要什么体统啊宝贝儿”

  赵云澜稍微惊讶了一下后又凑过去，不出意料地被沈巍一把推开。

  “好吧。”他难得妥协地叹了口气，“反正来日方长。”

  ——然而值得等待。